《七三七日同居手札》入伍;退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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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業路的十字路口號誌燈綠燈才剛亮起,一個騎著勁豪一二五的女孩就催起油門飆速,鑽過車陣。她穿著一身是油汙的工廠作業服,腳中間夾著塑膠袋便當、雞車內掛著一整袋手搖飲料,就這樣飆著車騎到機器聲圍繞的汽車廠。工廠警衛看見這帶著夜市安全帽的女孩連看證件都不看,直接就放行讓她進去,還朝她揮手。
女孩車直接停到工廠機車棚裡,拿下安全帽撥了撥頭髮,一手大袋便當一手數杯手搖飲料就這樣大搖大擺地走到工廠裡面操著台語就喊:「便當買轉來啊!逐家食飯啦!(便當買回來啊!大家吃飯了!)」說著就把便當和飲料都放到大張桌子上,脫下外套往工廠裡面走。 這汽車廠原本是生產汽車零件的小工廠,近年也兼幫二手車買賣做修車工作。幾名員工開始往桌子集合挑著便當和飲料的口味,最後女孩看到一個在修車底板的男生,過去抓住腳把修到一半的他給出拖出車底,穿著白汗衫的男生嚇一跳,在看到女生的臉連忙臭罵句:「幹你娘勒!莫看林杯咧做工課?拖啥小啦。(沒看到你爸在做工作?拖什麼拖。)」 女孩聽到男生的臭罵完全不當一回事,彎下腰伸手去拍打他那有油墨的臉,還朝他頭推一下,回他說:「挖操你娘欸北七阿志食飯啦!(笨蛋阿志吃飯啦!)」 這最近剪了個軍人頭還染了頭髮穿耳環的阿志,本名叫許偉志,現在才剛要過二十多歲的生日,但過去軍中許多人最常叫他的外號卻是「鐵仔」,詳細誰先開始叫或為什麼叫這個,連鐵仔自己都不太清楚。眼前這面對自己的髒話也面不改色回嗆的女生是鐵仔的女朋友,跟自己這沒能大學只有高職學歷的人不同,她是個動力機械學系畢業的大學生,雖然女朋友總笑著說:幹,就學店啦!有啥好羨慕的,但鐵仔的這一身技術可是這比她大好幾歲的女友教出來的。 最近鐵仔手機內的通訊軟體被拉到一個群組,開始每天都在響,工作時候四周都是機械聲沒感覺,吃飯時聲音就很明顯,鐵仔索性邊滑手機邊扒飯,說起來自己當兵的事情都好幾年了,這些人怎麼突然要聚?不真要說起來自己是怎麼被找到的?鐵仔看著訊息邊想,意識回到了自己當兵的時候。 其實鐵仔不排斥當兵,聽說當兵可以賺錢他其實在入伍前有考慮簽下去,但是他媽的就是賭爛裡面班長、長官那管兵的態度,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偏要大聲吼罵,鐵仔個性就是喜歡硬碰硬,你對我怎樣的態度我就加十倍還你,當兵時跟一堆人起衝突,還差點跟流氓、黑道的兵打起來。 說起來過去當兵他好像很常跟一個高材生和另一個看起來很好欺負的人混在一起?鐵仔想了一下在聊天群組找看看有沒有他回憶裡相似的人,後來在一個人身上停了下來,鐵仔點開那人的大頭貼心裡就笑著想:啊就他啦!汪謙。 隨著想起汪謙,鐵仔也記起另一個人,廖文博。說來鐵仔對於廖文博最後的印象還是一個怪人,但同時他也真覺得這研究生果然跟自己不一樣,人很聰明。他記得自己退伍要走的最後一天,送他的就是廖文博。鐵仔當時知道自己要退伍了,心情很好,整個人像是回到了學生時代等放學的小屁孩,而看到這樣的他大概也只有那時候在他身邊的文博。 退伍當天,終於可以退下政戰和一堆文書工作的鐵仔人在輔導長室,部隊大家都在外頭,除了安官和偷懶的士官長以外沒人在連上。鐵仔把東西整理好,躺在輔導長床上抓著肚子打呵欠,自己已經領了退伍令,等等只要時間到就可以出營區大門。躺在輔導長床上幾分鐘後,鐵仔開始換衣服,當他解開迷彩鞋的鞋帶時,文博就推開門進來了。 「呦!」鐵仔出聲打了招呼,繼續脫自己的軍靴。 「今天就要還陽了,要不要抽在營區最後一根?」文博拿了菸說。 鐵仔脫下靴子,扒下那軍人必須穿的黑色臭襪子將他扔進了垃圾桶裡,光著腳踩在地上,開始解褲扣一邊說:「老子現在要穿便服,沒空,你抽吧。」 就這樣文博抽起菸,看著眼前的鐵仔解開上身迷彩服的釦子,然後兩手拉起軍內衣,裸露出上半身,鐵仔雖然有點小腹,但那手臂跟胸肌相當大,加上臉有些臭老配不上他那不滿二十歲的年紀。文博繼續翹著腳看鐵仔脫下迷彩褲子,露出那寬鬆的四角褲,那四腳褲是黑白直條紋的,文博呼出口氣看著條紋凸起那鐵仔下體的一包,原本以為鐵仔會穿起褲子的文博抽了一口菸,卻看見鐵仔咻的把內褲給脫了,一個多毛又黑的性器側影在自己面前,立刻讓文博咳出聲。 全身赤裸的鐵仔只看了他一眼,就裸體蹲下來從背包拿衣服。文博看見不當一回事的鐵仔就說:「靠,換便服你脫光光幹麼?露鳥喔。」 「你娘勒,洗澡又不是沒看過。」鐵仔拿起衣服轉了身面對文博,裸體的身子正面對文博邊穿上衣邊說:「要不是因為那軍中發的褲子會燒檔.我才懶得穿內褲。他媽的又夠不舒服的。」鐵仔說著還朝自己鳥抓了幾下。 最後鐵仔穿好褲子赤腳穿好球鞋,帶上棒球帽遮掩自己的小平頭,把軍裝整套丟在輔導長旁邊沒在用的內務櫃,看見剛好抽完菸的文博,反常的露出笑臉說:「有緣在見啦。」 「你出去要再讀書嗎?」文博問,鐵仔聽了看著他說:「不會,我又不像你那麼聰明,我要回以前打工的修車廠繼續工作,那邊的老闆從我當兵時後就說我退伍可以繼續在他那做……」 說著說著,鐵仔看見文博的菸,剛剛明明說不抽,但現在他又突然犯菸癮,跟文博討菸抽,他站著文博坐著,鐵仔看著這優等生的文博想到自己退了這個在軍中忍著自己壞脾氣的研究生過沒幾個月也要退伍了。想來想去,鐵仔還是不明白為什麼廖文博會在軍中對他那麼好?他對自己的直屬學弟汪謙好鐵仔可以想像到,因為汪謙本來就傻傻的一個無辜的臉很招人喜愛。 汪謙礙於是學弟跟自己這學長關係近很正常,但大家都避而遠之的自己這廖文博卻自己靠過來,鐵仔在退伍的最後有點好奇就問:「欸文博,你都不覺得我這個人有時候腦殘、幼稚、脾氣很差嗎?而且動不動就靠北靠母。」 「是這樣沒錯啊,你自介喔?」文博回到立刻被鐵仔打頭說:「幹自介勒,跟你說認真的,欸你為啥在軍中那麼挺我,老子我想不出原因所以問你……」 「因為我喜歡你。」 「靠夭啦幹,跟你講正經的你在那邊鬧。」 聽到文博的答案,鐵仔就不爽。他聽這話覺得廖文博在鬧他,但他沒多注意文博的表情,那表情跟平常在軍中總是掛笑臉的廖文博不一樣,他對鐵仔說喜歡時,表情很認真。但是不管他多認真,在鐵仔這異男土台客眼中都是兄弟笑話,這點文博也知道,他順著鐵仔的話開玩笑的說:「男生就不能喜歡你?」 「那沒有奶、沒有洞不能插啦。」標準的異男回答是文博料想得到的,但他沒料到在兩人打開門退伍的鐵仔最後對他說的話,這時鐵仔的臉才像那十九歲的男孩,他用那孩子氣的口氣對他說:「好高興在部隊認識你這朋友,文博。退伍有空在見啦!」 文博聽著這句話,送走了這從此沒再聯絡的許偉志。 「靠么你娘勒,辦什麼軍中聚會我一個都不熟還要我去。」鐵仔喝著珍珠奶茶皺眉頭,要不是因為自己軍中學弟汪謙問的他也不會答應。女友這時湊過來看開口就是問後鐵仔的媽,她知道自己小男友最近要去見他以前部對的人,她一個女生不懂當兵,也對鐵仔的軍隊沒興趣,她看到其中一個說他會回國的人,就突然跟鐵仔說:「這人是誰?比你帥。」 聽到女友說有人比他帥,鐵仔不服氣地罵說:「幹妳目睭脫窗喔?佗一个我看……喔,妳講這勒喔,這卡早軍中煮食欸啦,我學弟欸當梯,叫啥駿耶?想莫起來……(喔,妳說這個喔,這以前在軍中伙房的啦,我學弟的同梯,叫什麼駿的?想不起來……)」 過去在軍營因為超過一百九的高大身材,被戲稱成為駿哥的周勝駿看了訊息,他現在人剛回台灣沒幾天。家裡父母都是廚師,父親還曾是知名的大廚從小耳濡目染從軍中退伍後,就先自我在外餐廳學習幾年,之後不知怎麼的就跑到澳洲打工去了,從屠宰場、果園、到內場洗盤子,駿哥都幹過,不過也因為這樣累積了一些做菜以外的經驗,還有關於如何經營一間餐廳。 因為家人都是做中國菜和台菜,而駿哥並不想只做一種形式的菜餚,當然他也不想跟他父親一樣一輩子都只是給人請的廚師。他想要有自的餐廳和創作的料理。但是這在台灣很難,光是房租和裝潢就都是難事。 接到聚會通知,碰巧結束澳洲生活正在台灣的駿哥,沒多考慮就決定參加了。想當然他也想見一件自己那有點傻傻的同梯汪謙,在聊天中聽到汪謙他還跟他那學弟在退伍後住在一起當室友他就覺得好笑。這兩個在軍中每天膩在一起還不夠,連退伍了還聚在一起,這讓他覺得有趣,打趣的留言給汪謙說:你們兩個何時結婚啊?記得到時候要邀請我。 汪謙自然開始解釋,但往往卻越描越黑,說起來以前這兩個人在軍中被人稱老公老婆的,到底故事是怎麼開始的?駿哥有點忘了,不過看汪謙和陳冠偉兩人去夜市吃飯自拍的照片,他倒是有點意外,曾經穿著軍服那土裡土氣的汪謙自然變得有些帥氣;在他旁邊的陳冠偉像是吃到汪謙的口水一樣,表情變得平易近人。 出社會了大家都不在是當年在軍中瞎胡鬧的小兵,想起很多過去在砲兵營的時光,話說最後駿哥還是想不起來到底汪謙和阿冠那「老公老婆」的笑話是怎麼回事,日子太久大家有些記憶都忘得差不多了。 駿哥忘了,但當時處心積慮想知道的王大少並沒有忘。比汪謙和阿冠都還要後面一些梯次下到部隊的王大少,人長得白白胖胖,雖然是南部人卻不知道為什麼有著京片子的口音,老是被人拿出來笑。阿冠跟汪謙被當老公老婆的事情,王大少可是記得相當清楚,畢竟他也是少數有一直跟汪謙保持聯絡的人。 他知道為啥當他們在群組裡提到這件事時,阿冠突然就用圖片洗版,因為這是陳冠偉覺得在軍中少數很丟臉的事情,當然王大少就很好心的一件一件事『提醒』他,從他因為被只穿內褲睡著的汪謙壓在床上無法動彈、到他跟士官長兩人打賭裸奔三千的事情、還有他下基地被操爆的事情,一樣不少的跟陳冠偉彙報。 「你可以再白目一點,王大少。」陳冠偉超不爽王大少再群組裡一直爆他料。而王大少卻沒有停止弄阿冠,誰叫這人在之前跟汪謙買球鞋時,竟然看著自己的照片開口問汪謙說:「這人是誰啊?」 把自己忘的一乾二淨,然後誰都忘了就只記得要找汪謙!也還記得他學弟!這讓過去跟陳冠偉一起嬉鬧幹蠢事的王大少怎麼忍受的得住,當然要報復一下。 王大少在退伍後雖然有努力減肥,但身材卻跟軍中時一樣白胖肌幾乎沒變。現在當了保險業務員,因為同樣跟汪謙都是業務所以有些共通的事情可以聊,跟汪謙聊天除了可以知道一些減肥的事情外,當然最好的就是可以用汪謙那身材照和長相跟妹子接近,說起來王大少不知用了汪謙和阿冠的照片拉進多少公司妹子的距離,王大少都笑笑說以後幫她們這些妹妹跟照片裡的人約聯誼,實際上…… 怎麼可能!我就缺妹了怎麼會找兩個條件那麼好的人來跟自己爭! 這種心態立刻被學弟陳軍皓看破了,不過王大少就是王大少之後妹都不理他的時後,他才跑來哭哭,還被軍皓的同梯政鴻在線上安慰說:「學長你搞成這樣何必呢?當初就約大學長出來聯誼個一、兩次,說不定還可以把到一個普妹啊。」 「可是人家想要正妹啊。」王大少哀說。 「學長,你要求太高了啊,這年頭找得到願意跟自己交往的女生就不錯了,哪還奢求什麼正妹,那個看片子裡面的老婆就好了。我介紹你一個新的女優,很正喔奶又大、很會叫。」 這個聊起女優就很起勁的政鴻是陳軍皓的同梯,也是在軍中少數知道自己是同性戀的人,政鴻有個出櫃多年從小感情很好、無話不談的哥哥,故從過去就從哥哥口中聽到很多男同志、女同志、變性人等等的少數群體的事情,也會跟哥哥參加同志遊行,所以對同性戀他其實沒啥在意,也見怪不怪。 政鴻和軍皓這兩個同梯退伍後也沒有很常聊,見面的次數也不多。但當軍皓跟政鴻聊起要聚會時,第一時間政鴻人就答應了還主動物色可以聚會的地點,顯得很積極,積極到很不正常。某天軍皓跟著政鴻去一間他推薦的美式餐廳時,陳軍皓終於忍不住問他:「你該不會是在做直銷吧?」 政鴻聽到放下手中的大漢堡回說:「我?什麼直銷?」 「因為這裡面就你積極的很不正常啊,你看群裡大家都是再看看、或是確認地點再問我,只有你想都沒想就答應了。你該不會有在做直銷吧?」軍皓問,政鴻一邊吃著薯條一邊聽,露出很賤的笑容嘿嘿的說:「被你發現了,來我要介紹產品給你,你參考看看這個……」說完軍皓掏出自己的手機滑了螢幕給他看。 「什麼產品我才不要勒!我不要看……」才剛說幾句,陳軍皓就看見政鴻手機畫面停下話來,政鴻的螢幕哪裡是什麼產品,而是一個電玩手遊的畫面,看政鴻拿遊戲耍他,軍皓對他翻了白眼:「你很煩耶,所以你沒做直銷就對了。」 「我在手遊公司當社群小編,可以推薦你玩我公司的遊戲,不過我不會漲薪水就是了,這遊戲你課金下去,我保證比直銷還坑。」政鴻舉起姆指露出燦爛的笑容說著反話。軍皓看他自嘲就繼續吃東西:「反正你沒有做直銷就是了,不過我還是覺得你積極的很不正常。」 「你怎麼不說其他人被動的很不正常,再說雖然我跟那個什麼汪?汪汪學長……」 「汪謙。」陳軍皓糾正。 「喔,雖然我跟那個汪謙學長不熟,但是你們兩個弄這聚會……」政鴻露出那沒有心機的笑臉對著陳軍皓說:「沒有人響應不就有點慘?反正你也不太可能把我賣掉?那我當第一個,其他人看到就可能陸續有第二個、第三個人來,不是很好嗎?聚會就是要熱鬧一點。」 聽到這發言,陳軍皓突然覺得這同梯政鴻比他那些見色忘友的姊妹好似還要佛心,在仔細看這個有肚子不好的身材、相當欠打的臉孔、聲音意外討人厭的政鴻,陳軍皓嘆口氣說:「真是人不可貌相,要是你好看一點我就會愛上你了,小鴻鴻。」 聽到軍皓學女生的聲調叫他小鴻鴻,政鴻雞皮疙瘩都起來就說:「幹,誰要你愛上我,你再叫用那聲音叫小鴻鴻我就棄權。」 「唉呀,小鴻鴻有什麼不好?我們懇親的時後你媽媽和哥哥不就這樣叫你嗎?」抓到政鴻的把柄陳軍皓回擊說。而政鴻指著軍皓的鼻子說:「這就是重點!小時候就算了,我都幾歲了還鴻鴻、鴻鴻叫我,很丟臉。」 「鴻鴻。」 「莫刁工喔(不要故意喔)。不說這個,說起來你辦這聚會的目的……」 不會是想追你在軍中喜歡的那個學長吧? 軍皓覺得政鴻這個人外表雖然不怎樣,但是不知怎麼特別會看穿別人想藏的事情。不管是看出他是個同志,還是他喜歡上陳冠偉等等這些,而這次的目的雖然不是自己想見阿冠學長,真正的目的也的確是想讓自己男友文博跟汪謙見面說說當初的事情,把話說開。但是…… 「不是,都多久了你亂講什麼。」但軍皓不能說自己沒有一絲私心。 「不是嗎?那個學長好像還不知道你是同性戀對不對?你要趁這次聚會跟他說清楚嗎?反正現在台灣同志也可以結婚了,大家也不是很在乎喜歡男的還是女的,你就說開讓他知道你個感情不是很好?說不定真的有機會喔。」政鴻說,把附餐的可樂喝到剩冰塊。 「我說到時候聚會如果學長真的有來,你不要多嘴喔,不然我會翻臉、真的會翻臉喔,知不知道。」陳軍皓嚴正的跟政鴻警告。政鴻看到這人這樣只得配合應聲,心理覺得奇怪。 這人都跟周遭的人出櫃多久,家人也都不排斥他的性向,怎麼一提到要跟自己喜歡的學長出櫃就縮了,政鴻看陳軍皓想起自己那同性戀哥哥,說起來不管是軍皓還是他認識的一些同志朋友,都還沒他哥那麼誇張。 「啊啊!小鴻鴻你看你看!我就說這季新款唇蜜今天出吧!老娘我超會記時間的啦,喔喔好想買組合你看小兔子造型好可愛喔,還有小熊熊!政鴻、政鴻我今天一定要買、要買到!」 這是在家中跟政鴻同一個房間裡看到網路上喜歡女用品牌出新唇蜜的哥哥。 「不好意思,可以幫我看一下這個,對,請問一下這是新款嗎?恩,你知道男生對這方面不是很熟悉,喔、嗯嗯原來如此謝謝你解釋,那麼我買那兔子跟熊的,嗯,麻煩幫我包裝。」 這是到了外頭店家面對店員購買商品的哥哥。是不是這些同性戀都已經在生活演戲成精了?這點政鴻從他哥哥身上看到很多,大概還是放不開吧?不想讓別人知道性向,自己不是同性戀的政鴻也沒問過自己哥哥為何會這樣,他想那也許是他永遠不能了解只有同志遇到同志才能懂得演出吧? 說起來他以前軍中直屬學長阿龐就曾經跟他說帶陳軍皓那個痞痞學長的笑話。要說這次聚會想跟誰多聊聊,政鴻大概會想跟阿龐聊天吧、還有那個身高很高叫做駿哥的學長。 阿龐看見訊息,沒想到學長汪謙還有學弟王大少都還記得他,就連直屬學弟政鴻跟他同梯軍皓都知道有他這個人。就那個跟自己同梯的北七(白癡)陳冠偉不認識他,這個人以為是誰在一起下部隊後在伙房偷偷塞雞腿給他吃的,對他那麼好,早知道當初就塞懶鳥(雞巴)給他吃了,幹,很沒良心。 「什麼叫忘記了也沒有辦法,妳知道我以前對他多好,飯後水果還有早餐的包子都會提醒他要不要拿一個去,他來我這邊飄的時後我都沒去告密,還害我被伙房的學長電,這個人真的很畜生!虧那位學長還能跟他住一起。」 阿龐在小套房裡看著訊息邊跟她女朋友抱怨,她女友對於阿龐的抱怨視若無睹,完全沒理會阿龐躺在床上翻肚子,阿龐看見他小女友勾引的模樣忍不住要抱抱她,沒想到嚇得女友趕緊掙脫,大叫一聲跑到一邊去,惡狠狠地瞪他。 「喔,幹麼這樣給我抱一下啦好不好?我現在心情不好需要安慰。」阿龐抬頭求著他的小女友,可是女友似乎不理他自顧自的跑到一邊去。這整間套房不大,整天房內其實只有阿龐一個人,他又去鬧他的「小女友」。 這次小女友真的生氣了,喵喵叫還抓了阿龐。阿龐的女友其實是他領養的貓咪,虎斑的條紋,大大的貓眼精,玩逗貓棒時可愛的模樣,讓阿龐瞬間有戀愛的感覺,就砸了好大一筆開銷幫花貓小女友佈置家,還自己用紙箱幫她做窩,徹徹底底成為貓奴。 最後因為阿龐實在太煩,小女友就任由他去放棄抵抗,阿龐摸著軟呼呼的貓毛開心的傻笑一邊罵著陳冠偉:「貓好可愛,跟那智障陳冠偉就是不一樣。」 「哈啾!」早晚溫差大,穿著公關西裝的陳冠偉剛下班跟剛好在附近跑客戶的汪謙約好要去吃飯,公司快要辦尾牙、等之後過年自己還得包紅包,說起尾牙那群傢伙最好不要拱我上台表演,阿冠想起去年的事情很是不開心,尾牙那天他只想在自己位子上大吃大喝等抽獎。去年抽到什麼百貨公司禮卷正巧跟汪謙一樣,兩人就跑去買鞋、買衣服吃大餐揮霍。 今年希望可以抽中大獎,車子或現金什麼的。 「汪謙,今年老子如果抽中汽車就載你去兜風爽一下。」在平價餐廳吃咖哩飯的阿冠說,汪謙正在吃他的豬排蓋飯咬著炸豬排看了阿冠說夢話,人就說:「你抽不到。」 「靠么喔,抽到怎麼辦?你說抽到怎麼辦?」阿冠問汪謙。 「可是你上次說要抽汽車也沒抽到啊。還是自己賺錢買車比較好。」 汪謙誠實的說出自己的想法,阿冠看著他搖頭:「你這人怎麼那麼沒夢想。說不定這次你跟我一個人就抽中大獎,就可以把工作辭掉在家耍廢。你不想抽汽車嗎?」 「我們公司又沒汽車抽,而且這次還不知道有沒有年終。」汪謙表示擔憂,阿冠看他那憂慮的表情,突然就轉了話題:「汪謙你那高蛋白還夠不夠,昨天我接到訊息說這禮拜會員日我買高蛋白可以打四九折。」 「四九折!真的假的!」汪謙聽到阿冠說起重訓的高蛋白粉在特價感興趣起來就追問:「有什麼口味?有沒有巧克力的?」 「有,他說不限東西都四九折。」看到汪謙表情變成笑臉,阿冠突然覺得自己心情也跟著好。阿冠看了汪謙手機一直有新訊息進來,是他們最近拉著軍中群組,汪謙跟那學弟不知道為啥要弄個什麼敘舊,阿冠他其實不太想去見以前軍中的同胞,他覺得沒意義,自己生活過得好好的,對其他人怎樣他其實不是很在意,他覺得大夥也都是這樣。 軍中的事情就讓他留在軍中就好了。 阿冠這樣想,但似乎沒意識到自己就是那個從軍中帶著許多回憶走,放不下的人。因為他跟汪謙最初見面的回憶就在那裡,他到現在看見汪謙有時候還是可以跟他軍營的樣子重疊,阿冠邊想著他跟汪謙在軍中的故事,而邊覺得軍中的事情就讓他留在軍中就好了。絲毫不管自己想法相互矛盾,因為不是阿冠喜歡想起軍營的任何事,而是在那些任何事裡頭,有汪謙。 自己跟汪謙的事、還有那些回憶、還有現在…… 想這那些的不是只有陳冠偉,還有廖文博。他沒加入軍皓邀請他的那軍中群組,因為他不想去,他覺得現在不管說什麼都沒意義,不管是對汪謙還是自己。 但是…… 「你要是真的不想去就不會一直留著邀請通知了。」陳軍皓這樣說。 覺得沒有意義但又不拒絕邀請的自己,其實很矛盾。文博放下資料到吸菸區點菸,今天他加班,沒吃完的晚餐便當還擺在辦公室桌上,辦公桌上又是論文又是報告還有一堆便利貼的特別凌亂。吹出口煙,廖文博似乎想到過去軍中的事情,但這次不是汪謙,而是陳冠偉。 自己要走的那天他不管陳冠偉的追問,頭也不回的退伍了。在那之前他曾跟陳冠偉兩人抽過菸,他說著一些話,那傢伙聽沒懂,在軍中的陳冠偉一直都是這樣,不管自己有意無意的說詞他似乎都沒要緊。廖文博總覺得這人是故意的,不然就是裝傻,但當他要退伍時自己終於了解了。 那個人不是故意裝作不知道,而是不知何時他眼裡只看得見汪謙了,意識到這點的自己突然間想起汪謙聽他提起關於接吻對象的事情。 如果今天吻你的是阿冠呢? 汪謙愣了好幾秒說不出答案,自己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機會是留給準備好的人,是準備好去做還是準備好接受現實?一目了然。 你要接受邀請嗎?是;否。 吸菸室內的文博,一邊抽著菸一邊緩緩的用手朝手機上的按扭按了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