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三五日軍中手札》附錄篇章兩張照片
「汪謙,哪雙球鞋好看?」
在新開的百貨公司裡,陳冠偉正對著這第一次在台灣擴店進場要排隊的歐美運動品牌中,對著兩雙好幾千塊的球鞋猶豫,手拿著一雙鞋,腳又試穿上一雙,阿冠都喜歡,挑不出來很苦惱,就問問自己同伴的意見,但問了卻沒有得到回應,阿冠就轉頭一看,便看到汪謙在讓滑手機,不知道跟誰在聊天. 「欸,你在把妹喔?我看……」阿冠靠過,人就壓到汪謙肩膀上,對著螢幕瞧,汪謙的螢幕上不是什麼女孩是一個不認識戴眼鏡的男人。 「幹,啥小怎麼不是女的?」阿冠看了這胖胖像肥宅的男生有點嫌棄,汪謙聽到就轉頭吃驚的說:「你忘記他了?他還記得你耶!」 「誰啊?」阿冠問。 「王大少啊!以前軍中的學弟。」汪謙說,但阿冠還是想不起來,搖著頭皺眉頭表示說:「有這個人嗎?你會不會記成你那幾屆的學長,像是那很欠扁的小流氓。」 「你說鐵仔喔?」汪謙說,但阿冠露出一種隨便啦的態度,看來連以前在軍中跟他有衝突的鐵仔,阿冠也忘了一乾二淨。汪謙只好傳訊息給王大少說:抱歉他想不起來你是誰。王大少看到訊息立刻傳了哭臉的符號給汪謙,然後傳來了張圖片回說:虧我今天還找到你們兩個人在軍中的照片。 「欸,汪謙這雙鞋帥不帥?」阿冠又把話題回到球鞋上面。 汪謙看了看阿冠穿在腳下那兩雙不同款式的球鞋,因為自己是學設計的,阿冠老是問他這些服裝品味的問題,汪謙有點苦惱,因為其實他也不是很懂美感這件事情,尤其穿衣打扮這件事情明明就是陳冠偉比他在行許多,但不懂阿冠卻總要問他意見。汪謙搔搔頭,看著那兩雙鞋,就指著藍白色那雙說:「這個吧?」 「好,就這雙。」阿冠拿起汪謙選得鞋找店員結帳,回頭還跟汪謙說了:「別離那男的,都退伍多久了,你是嫌之前去教召還過不夠爽喔?」 汪謙之前被國防部抓回去教召,教育召集,是台灣國軍為了不讓軍人忘記在營區所學,所以會固定時間徵招過去當兵的人回營區一至七天不等再次學習軍中的技能,說是這樣說,汪謙不知道為啥三年後自己才第一次被教召,先被招集的阿冠看接到軍中單子緊張的汪謙笑說:「你那麼緊張幹嘛?就當去渡假五天,裡面人看到你都會叫學長好,爽得哩。」 「我要不要帶軍內衣?」汪謙緊張的問,拿出綠色的軍內衣,阿冠看到幹的一聲說:「幹!這種東西你還留著?丟掉啦!帶盥洗用品去就好了。」看不下去汪謙翻出自己軍中的用品往裡頭塞,陳冠偉不耐煩的動手幫汪謙整理行李,邊問說幹嘛帶那麼多軍中東西到北部來? 汪謙沒有回話,他不好意思說,自己當初很想陳冠偉所以下意識的帶了很多軍中的衣物上台北,看著阿冠拿出那一件又一件過去他們一起度過的軍中衣物往床上丟,怎麼搞得卻讓汪謙想起那段時光。 「靠,這裡人是都沒事情做。」看著美食街滿滿人潮,阿冠抱怨的說,卻忘記他自己也是放假沒事做的人,汪謙排隊買了冰淇淋,大冰淇淋看起來挺消暑的,搞得阿冠也想吃,而汪謙早一步料到阿冠這種想吃又不想排隊的個性,用湯匙塞了一口冰到他嘴裡,笑說:「早知道你想吃。」 「嘿嘿。」阿冠吃著冰笑,黑巧克力口味,他喜歡。 兩人走了一段,終於找到個位子坐下,準備在這人來人往的地下美食街吃晚餐,點好餐,阿冠似乎想到剛剛汪謙說的那軍中議題就問:「你說的那個軍中的人,是當廚師那個?」 「不是,你真的想不起來?」汪謙說:「那你還記得我們當兵什麼事?」 「欸…我被幹的時候你帶了泡麵給我吃……」 聽到汪謙問阿冠開始回想自己那好久的軍中記憶,刷砲車的泡麵、兩人把窗戶弄壞被罰、教汪謙抽菸、下基地和汪謙滿身臭味擠帳篷、汪謙打退時的炒飯、還有兩人打得賭、跟汪謙退伍時兩人在輔導長的小房間聊天的事…… 突然阿冠想起了很多,邊吃飯邊說給汪謙聽,汪謙聽了以後就困惑說:「你記得那麼多,怎麼會想不起來王大少?」 「挖阿災?就是沒印象嘛!那表示那個人一定不重要。」陳冠偉這樣說,在這段軍中回憶的討論中,卻沒有發現自己的記憶都只圍繞在汪謙身上,就連聽得汪謙也傻傻的跟著阿冠的回憶裡,兩人軍中故事好像只記得彼此,忘了很多擦邊的往事。 「欸,阿冠你看這個可以印照片耶。」 準備要回去的兩人,在出百貨公司前,阿冠就看到汪謙站在一台機子前很感興趣,回頭看原來是已經擺到爛可以從社群軟體下載照片的印貼機,阿冠看汪謙好奇的輸入他的帳號密碼,跳出整列照片,就笑笑地說:「你沒看過?你選一張他會印兩張像立可拍的照片給你。欸這張怎樣?」 說著阿冠就指著之前汪謙被他公司抓去聯誼時,那個還不錯漂亮的女孩跟他一起拍照的照片,笑著糗他說:「郎才女貌欸……」 才剛說完陳冠偉的電話就響了,公司有事,人就走了出百貨公司,講完電話後幾秒,汪謙就出來了,陳冠偉看到他說:「你選完了喔?哪一張?」 「這個。」汪謙拿出兩張機器印下的照片,笑著拿給陳冠偉看,陳冠偉看了以後就悶了幾秒鐘,說:「幹嘛?印這種東西,你真的想簽下去是不是?」 汪謙看見臉紅的陳冠偉自顧自的碎唸走掉去牽機車,汪謙看著那張自己選得照片,那是今天王大少傳給他的,上面兩人都青澀的模樣,讓他突然又掉進那一年,在教召時,當他回到營區穿上那軍服時,汪謙感覺似乎會在下一秒聽見陳冠偉的聲音,可惜並沒有,手機被收走了,沒事做,汪謙這時突然意會到自己退伍時還留在軍營的陳冠偉是否也是這樣的心情。 「欸,你要不要回家啊?」拿著安全帽的陳冠偉對著還處在原地的汪謙說。 汪謙看著陳冠偉,又看了自己那兩張照片。 不管哪一個陳冠偉,真的都很讓他難忘。 |